2014年9月27日 星期六

【觀影】《啄木鳥與雨》等一場雨,等待自己

啄木鳥,一種擁有強硬尖銳的喙,可以把樹木中的害蟲抓出並吃掉,又稱作「樹木醫生」。

我們都在等一場雨,等一場洗滌自己,洗去不安與恐懼的雨。除了等雨之外,人生也總是有那麼一個在後面支撐著你,扶你一把的人,在《啄木鳥與雨》中,老克正是扮演這樣的角色。

《啄木鳥與雨》敘述一位生活規律、平淡的伐木工與一位初試啼聲的菜鳥導演如何藉由一部「活屍」片搭上線,過程緊密關係也讓彼此的生命發生了改變。

片子一開始很難想像伐木工與電影導演之間會有什麼關聯,但在導演沖田修一細緻的人物處理,以及劇情鋪陳的環環相扣,似乎可以發現兩位角色心中或生活中那不安的人性共同點。

對我來說,電影是透過人物的表情、行為、以致於說什麼話,來了解他(她)是怎樣的一個性格的人,這部片導演沖田修一在一開始便細膩的處理。

細膩有溫度的人物


伐木工老克煮早餐時,穿著一雙女性的脫鞋,這時聯想到,「太太在哪呢?是不是過世了?」,緊接著便看到吃完早餐的老克到牌位前祭拜太太,這些行為流露出一種對太太思念的情感。另外就是,鏡頭帶到一份用罩子罩著,尚未動過的早餐與碗筷,這家中還有另一位成員也是他心繫的。

會觀察天氣變化的他,因為一場大雨,趕著回家收拾晾在外面衣服,看到不為所動的兒子,不知如何溝通所產生的衝突,顯現出他心中心繫的不安。

菜鳥導演因為車子卡在半路上,與路過的老克相遇,從他在車上顯露出的畏懼不安與自卑沒自信神情,令老克感到非常疑惑。經歷一起找景、參與臨演、看到場記粗暴的對待助理,菜鳥導演的反應越來越令老克疑惑生氣,心理的反應大概是:『這人怎麼搞的?』甚至是有點排斥電影的拍攝。

改變的開始,信任的開始


日子一向平凡的老克,在電影毛片的播映時,當螢幕閃爍的光投射在老克臉上,看到自己的出現,他眼光泛淚,像被吸進去般,掉入電影魔幻的時刻裡。這場戲,我也跟著電影的光,被帶進一場夢裡。只不過,菜鳥導演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始終低頭害怕的偷看著,這時刻,角色的心裡也產生變化了。

老克在泡湯的地方與導演幸一巧遇,心裡打算要逃跑的幸一顯得更加不安,以致於在老克提及毛片播映的話題時,他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從載著幸一要到車站時,老克熱情的詢問劇本內容是什麼到幸一有點敷衍的說著故事內容,並半信半疑著老克的反應,一直問著:「真的有趣嗎?」最後,既然都要逃跑了,幸一索性就把劇本送給了老克。這場戲,導演不但用了很有趣的方式呈現說故事的過程,也自然讓菜鳥導演這個角色慢慢轉變得與伐木工之間相處較為熟悉且放鬆,像是一個信任的開始。

開始瞭解,面對自己


「劇本是你寫的吧!很有趣喔!」、「而且我還看哭了!」逃跑被抓包的菜鳥導演,硬著頭皮回去要回劇本時,老克這樣跟他說。也許是因為兒子突然的離家,剛好幸一的出現,像是投射對兒子的情感般,老克開始想了解導演幸一。而且巧妙的是,導演名字「幸一」與老克兒子「浩一」日文唸起來是一樣的。這個設計,也讓我感到導演的細心窩心。


與老克的互動,讓導演幸一心中產生了變化。變化前,幸一是早上起床穿襪子時,耳邊總有個聲音:「不要穿黑色的」,是覺得自己沒資格坐導演椅,另外給自己在拍片期間不吃甜食的限制,對照著劇本最後寫著的「自分」(中文:自己、自我),對於幸一來說,其實自己才是心中沒有自信的原因。

雖然在片場被周遭事務牽著走的壓力讓他依然顯得害怕沒自信,但當老克的出現,似乎心中的那份信心再度被找回,所以當老克送給他一個全柏木做成刻著「幸一,二十五才」的導演椅時,他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因為老克的幫助,劇組氣氛慢慢凝聚起來,在婦女竹槍隊練習的那場戲,大家有共識的提供導演具有加分的建議。團隊因為老克的加入,片子越拍越順利,而導演幸一也開始有了信心。正當老克在片場投入的忘我,家庭把他拉回現實,而也讓他正式面對自己與兒子的關係,因為與導演幸一相處後,從原本不理解兒子到自然的說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伐木工老克也改變了。

等一場雨,等待自己


提及「為什麼想拍電影」的初衷,加上老克的鼓勵,幸一踏出一小步『開始吃甜食』,開始用自信面對自己。老演員那場戲與鼓勵,也更加深了他的信心。

最後一場戲遇到一場大雨,大家都不耐煩的叫幸一放棄。「耐心的等吧!」他說著,並且看著劇本最後一頁的「自分」,他相信著自己。耳邊突然有個聲音:「天要晴了」,老克的聲音隱約告訴著他。接著老克出現,從遠處跑向他,幸一內心似乎在告訴自己:『有個人是這麼的鼓勵著你,相信著你,所以要加油!』。

雨停了,攝影師問他:「拍還是不拍」,他大聲的說:「還用說嗎!開拍!」。這一場戲的剪接也非常精采,下雨、雨停、天晴了、導演椅再到雲霧散開,就像幸一心中的雲霧也散開了。這場戲結束時,當他用力大聲並且自信的喊著:「O‧K」,我們看到幸一的改變,他已經有信心繼續他的導演路了。

說實話,會看這部電影,純粹是一個迷妹角度的關係,為了追小栗旬演出的電影,意外發現這部好片。這部電影之所以好看,是因為每個角色在電影裡都有重要的作用,每一個角色也因為彼此而產生了變化,故事緊密的鋪陳,拍電影的繁雜過程與艱辛,讓每個觀眾就像劇組人員為片中片擔憂、著急著。

自己個人最感動的時刻,莫過於電影放映是光影投射在每個人臉上那瞬間,我就像伐木工一樣,被深深的吸進這魔幻時刻。學生時代曾經歷過的拍片過程一一湧入腦海,回味著單純為了電影夢而努力的時光。

當然看完影片,不僅僅是看到電影呈現的過程,而是透過電影看到人生,看到經歷掙扎而重新面對自己的人生。

這部電影也似乎反映著自己的人生,該如何踏出那個一小步的改變。等待著自己給個答案。